_Ifyou_

【TG】老友悸(现实向)7

是杠杠呀:

七、


 


崔胜铉也没有想到,他这么快就能体验到演戏的极致痛苦。




原本崔胜铉只是出于跟权志龙和全世界较劲的立场,冲动之下从李秉英递过来的一打剧本里挑了个看上去最贵、拍摄周期最长、卡司又最豪华的戏,没想到这可能也是最艰苦的一部戏。




崔胜铉连同被行李一起被打包扔到庆尚道,试妆的时候削了短发,李载汉嫌他太白净,勒令化妆师给他描一层粗糙的、黑黢黢的皮肤。




开机时天还很冷,戏服并不足以御寒,崔胜铉一边手脚发抖地表演冲锋陷阵,一边克制着呼吸之间从鼻腔里喷出来的白雾避免镜头穿帮。




战争场面的重场戏他们拍了八天,崔胜铉演的角色是个倒霉催的炮灰英雄,这场戏里几乎被敌军打成人肉筛子,化妆师用蜂蜜和食用色素调出来的血浆涂了他满身满脸,最后都恨不得用桶给他泼。崔胜铉扑在地上摸爬滚打,黏糊糊的液体又沾土又沾灰,一天下来浑身都是污垢,光是在头发上搓泥就得搓二十分钟。




崔胜铉几乎要精神垮塌了,他以为做歌手已经很辛苦,没想到跟演员拍戏相比简直身在天堂。他偶尔也给成员们发发短信,夸张地描述自己的处境,总是可以收到除了权志龙以外的全体同情。




重场戏的最后一天,是拍崔胜铉面对队友战死后的特写镜头。崔胜铉反复演了很多遍,左眼流泪不能过,又换成右眼流泪,他尝试着怒吼,尖叫,让自己的眼睛布满血丝,看上去像头受伤发狂的野兽,李载汉还是不满意。




崔胜铉冻惨了,手指僵硬得握不住枪,头发被血浆糊得一绺一绺,前后拍的几条都有些接不上戏了。执行导演喊了休息,崔胜铉被助理扶起来裹紧羽绒服,缩在折叠椅上安静地补妆。




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崔胜铉可以顺利过关早些收工,而不是趴在这个荒郊野岭嗖嗖喝风。巨大的压力积在崔胜铉的心头,他又疲惫又烦躁,觉得这个角色离他有一万米那么远。




李载汉走过来看崔胜铉,帮他点了根烟。李载汉试图给崔胜铉讲解剧情,告诉他这滴眼泪不是痛心疾首的,更不是撕心裂肺的,它是一种表面平静的暗涌。




崔胜铉表示无法理解。




“真正的死亡发生时,可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隆重。”李载汉有些艰涩地说:“艾略特在《空心人》里写,这个世界倒塌并非轰然作响,而是唏嘘一声。就是这么个意思。”




崔胜铉想起他在交通意外中故去的好友,表情变得沉默:“我可能明白了。”




景复好了,崔胜铉卧倒在道具上,怀里揣着一杆破枪。执行导演叫了开机,冷冰冰的摄影机就摆在崔胜铉的眼前,他看不见死去的战友,也没有人告诉他具体应该怎么做。




庞然的无助和孤独迅速地吞噬了崔胜铉,他的瞳孔有些虚焦了,酸胀感像针扎一样刺着他的眼睛。无意识的眼泪从崔胜铉的眼角滚落下来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给这个镜头留出了足够长的剪辑空白。




崔胜铉的表演终于得到李载汉的首肯,李载汉宣布收工,并招呼崔胜铉坐到监视器前看回放。崔胜铉还不习惯盯着自己的脸,不能像质检一样置身事外地去审核表演,有人带头鼓起掌来,崔胜铉有一些难为情地低下头,被李载汉揽住肩膀,热情地夸赞:“非常漂亮的眼泪,你是真的明白了。”




这天收工之后,崔胜铉拒绝了李载汉相约喝酒的邀请,独自回到宾馆洗漱休息。这场戏让崔胜铉心力交瘁,好像又稍微地摸到了一点演员入门的台阶,原来在戏里痛是要真的痛,心碎是要真的心碎啊。




崔胜铉瘫软在床上,捂住眼睛叹了口气,当一个体验派,成为一名真演员,比想象中的更加磨人。




演戏让崔胜铉倍感孤单和空虚,他拼命想抓住点什么东西,想着找个人说说话是不是能好一些,便从兜里摸出手机翻起通讯录迅速浏览,最后停在了权志龙的名字上。




崔胜铉想起和权志龙最后的会面,还是他进组的前一天晚上。崔胜铉在宿舍收拾行李,故意把东西翻得梆梆响,永裴被他闹得崩溃了,过来骑着脖子揍他。崔胜铉四处逃窜,发出哀哀的叫声,权志龙却像聋了似的,始终没有说一句话。




崔胜铉合上了手机,突然能够体会到艾略特形容的唏嘘一声,原来感情垂死的时候也是这样,场面并不激烈,更像权志龙无意中丢掉的碎纸屑,被风一吹,全都甩到了他的脸上。




崔胜铉在组里的最后几天,几位大前辈纷纷杀青,只剩崔胜铉还在拍影片开场,也是他最后的戏份。




这是一个复杂的大场面,群演众多,后景的调度复杂,拍了半天下来,所有人都有些筋疲力尽。崔胜铉肩负着半个人的重量往前走,不小心就踩到了炸点,崔胜铉只觉得眼睛剧痛,马上蹲下捂住了脸。




崔胜铉很快被送到医院做清创,飞起的弹片扎到了他的眼皮里,虽然没有伤到视觉神经,但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疤痕。开场戏还剩下最后几个镜头没有拍完,李载汉来探望崔胜铉的时候有点抱歉,并对他说之后的戏份可以用替身,崔胜铉想了想,低头笑了。




“没事,我不想留遗憾。”崔胜铉无所谓地说:“反正满脸血,这个伤也不会穿帮,看不出来。”




李载汉走了没多久,东永裴就来了,崔胜铉看起来很高兴,边吃永裴带来的冰淇淋边和他聊天。




“李胜利和南国哥带了餐车,送到组里之后就过来。”永裴说着,小心地检查了一下崔胜铉的伤口,“会不会留疤啊?”




崔胜铉笑嘻嘻地吮着冰淇淋,向永裴抛去颇有深意的眼神,“留了疤也不会威胁我团体第一帅的地位。”




永裴抱着手臂坐下,揶揄他:“还是熟悉的配方,看来没有炸坏脑子。”




“姜大声那个小崽子为什么不来?”崔胜铉抻了抻腿,病床对于他来说有些狭小,并不是非常舒适。




“大声在录影,他说收工了马上过来看你。”东永裴顿住了,他突然有些踟躇,不知道该怎样为权志龙辩护,只能含糊其词:“志龙他……”




“他很忙嘛,我知道。”崔胜铉冲东永裴挤眉弄眼,似乎对权志龙的不到场毫无关心。




东永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话,权志龙那点心思一眼就被崔胜铉看穿,连带他这架小僚机都跟着觉得面上无光,像是被同桌害得连坐双双体罚。




“志龙也很担心你,餐车是他准备的,雪糕也是他交代我买的。”永裴叹一口气,“真不知道你们在玩什么花样,他明明想来又不敢,你明明想问又不说。年纪加一块也快半百了,闹个别扭怎么还像青春期?”




“不幸被你言中。”崔胜铉面无波澜地陈述恩怨:“权志龙骂我长不大。”




-TBC-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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